 日志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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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言 老鬼这个诗人，和我们一起跑了一趟西藏，回来后写了一本书。 去年底他说书快出版了，要写个序，我告诉他按行情要一万稿费，他说付不起，帮个忙以后再请我喝酒，我答应了。事过好几个月不见他来请我喝酒，却又来催稿，这时我已是一级作家了，于是又告诉他稿费要涨到两万了，他还是说没钱，答应请我喝两次酒，还有……我耳根又软，答应他了。其实我不过是想说明，文章这东西是生活和知识的原始积累，这种积累是从在娘胎里起就开始了的，那些用砖头垒起来的楼房，用铁板敲出来的汽车，凭的是技术，就可以几十万、数百万地卖。而凭从小就积累起来的文学艺术就那么不值钱？ 那次出行，我们走了川藏公路南线（318线）的芒康以东，滇藏公路自芒康以北的全部，青藏公路自青海湖至拉萨，返程从那曲拐入317线，经昌都，翻过雀儿山入川……从日喀则回到拉萨时，老鬼说，他单位的头威胁，若再超假就把他从县城贬到边远乡下去收税；还有就是老婆有意见，家里要盖新房等等理由，要先回去。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屁事嘛？当前我们的宇航员月球还上不去，纺织品在国际市场上卖不出高价，奥运会上速度差人家○点○几秒……当代诗人孤芳自赏、作品缺乏战斗性、朦胧的没法译成外文的现状，都与国人缺少今天这样的行动密切相关……再说，凭你现在的能力，到哪儿都可以当个董事长的人才而被引进……再凭你的诗歌在崇拜者中随便挑个美人……到时双双私奔，云作被子地当床，不比现在强？而且又快乐得多……即便牺牲了埋在这儿，风水还不也比内地好……可上述的肺腑之言，到底没能让他脱俗，终究独自从拉萨先飞了回去。 老鬼戴着近视眼镜，早先对他的车技也不太了解，考虑到他是个文化人，于是分配他当领航员，做路书。不料他却爱岗敬业，按图索骥，从不指错道。又见他矮小清瘦，貌似文弱书生，但动作灵活，于是人尽其才，凡遇搬石头修路、过水路时试深浅、爬荒坡前观察地形之类投石问路的活，索性全叫他包揽了。此后，不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，还是烈日炎炎的旷野，无论遇上狂风暴雨或急流险滩，他都像游击队员一样神出鬼没，处处闪现着那幽灵般的矫健身影。而在艰险困苦面前，他那与外形毫不相干的、英勇无畏的杰出表现，又常常令我刮目相看。 老鬼执意走后，我们都难过之极。关于老鬼的事迹就不占用这宝贵的篇幅，留待将来我的书中去写。但老鬼从诗人到战士的这一历练过程中，我至少看到了中国诗歌的希望所在。 我们一车四人当是黄金组合。正、副驾驶，一个是军人出身的现役警察，另一个是能把整部车拆散后再重组的修理工。我自封领队，一路上系着安全带躺在副驾驶座上，除了以前没经过的路段自己开外，其余时间不管是在茫茫雪山、滔滔洪水、悬崖峭壁前，或面临泥石流塌方昼夜堵车、车头着火烧毁所有电路、钢板突然折断等任何意外，绝大多数都在打瞌睡。我打瞌睡的目地是想让大家多一丝安全感。 每次领队出来，我部下的人不是搞分裂就是闹政变。我的宗旨是把大家平安地再带回来，本着这一原则，行程中包括吃喝撒拉睡在内的一切问题，都变得与安全息息相关了，这时任何解释和理由都是多余的，领队的习惯、直觉和心理节奏都是命令和法律，都必须得以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，这样一来，背后挨骂的事总是难免的。我不知道老鬼在书中是否说了我的什么坏话，若有也没关系，有些事情不是仅这一辈子便能“悟”得出来的。 我也早想把这一行程写出来，待《吉普骑士》再版时补上，但却苦于没时间一直拖了下来。现在老鬼于我之先当然可喜可贺，即便是抛砖引玉，说不定抛得还是块金砖哩！于是我相信，这书也必定会是很好看的。 吴苏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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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修改于 2007-01-02 21: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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